错将西班牙当成了“日本鬼子”(2)

时为总理衙门设立之后，各国驻华公使就通商事宜，频繁前往总理衙门提要求。总理衙门焦头烂额，于是下发文件给各省督抚，让众人出具意见。两广总督谭钟麟也在其中。谭遂将起草回复的任务交给了某幕僚。然后，就发生了如下搞笑情节：

“翌日稿成。……稿中有‘日斯巴尼亚国名’字样，谭不解所谓，濡笔将‘斯巴尼亚’四字抹去，另于‘日’字下注一‘本’字，楷书眉批数行，有‘东洋即日本岛国也，《唐诗三百首》中有刘禹锡《送释皎然归日本》五言一律可证明。唐诗注解：日本，一名东瀛，并无‘斯巴尼亚’之别号”等语。客见批大笑，稔谭刚愎，不敢与较，又恐贻人口实，踌躇得一法：誊稿时，将‘英、法、德、美、奥、比、日、意’八字连属成文，借以掩饰。稿上，谭又于‘日’字下注一‘本’字。客知不可理喻，乃引疾辞馆以去。”

大意是：幕僚起草的稿子里，有“日斯巴尼亚”字样。谭挥笔将“斯巴尼亚”四个字抹掉，添上一个“本”字，还写了一大段“考据”文字来教育幕僚，说“日本”不可以称作“日斯巴尼亚”。幕僚拿回草稿，无可奈何，既不敢当面指出谭的错误，又不能放任稿子有问题不管，思虑再三，想出一个办法，试图用“英、法、德、美、奥、比、日、意”这种简称来规避问题。结果，谭又在“日”字下面添了一个“本”字。

图：谭钟麟

不过，较之大学士徐桐，王文韶与谭钟麟的见识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。徐桐早年有过这样一番惊世骇俗之论：

“世界安有许多大国，大约俄罗斯，英吉利，法兰西、日本则真有之，余皆汉奸所诡造，以恫喝朝廷者耳。”

这种见识后来虽有改观，但变化不大。于是，在1900年，就有了如此荒诞的一幕：徐桐的儿子徐承煜，在刑场负责监斩“汉奸”；徐桐则“退朝招各翰林，演说阴门阵”，在家中召集门下翰林翻查典籍，试图找出能攻破洋人“阴门阵”的法术。

注释

陈灨一：《甘簃随笔》，中央党校出版社1998年版，第29页。雷海宗：《雷海宗杂论集》，天津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，第171页。 1929年，国民政府外交部仍在下发训令，要求以后法官方文书须全部统称“西班牙”。见《浙江省政府民政厅训令第一二0三号》，中华民国十八年一月。《万国公报》1879年总第549期，第15页。胡里奥·克雷斯波·麦克伦南：《欧洲：欧洲文明如何塑造现代世界》，中信出版集团2020年版，第206-207页。方英《合作中的分歧：马嘉理案交涉再研究》，《史学集刊》2014年第4期。李伯元：《南亭随笔》，中央党校出版社1998年版，第268-269页。李伯元：《南亭随笔》，中央党校出版社1998年版，第323页。高树：《金銮琐记》。《近代稗海》第一辑，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，第49页。

文章来源：《史学集刊》 网址: http://www.sxjkzz.cn/zonghexinwen/2020/1109/347.html